就在局面僵持的時候，褚決做了一個動作。他提起劍飛身而出，直朝昆侖鏡。那蒙面箭手眼到手快，一連幾箭朝著褚決射去。然而褚決的身形更快，每次都在箭頭要擊中他的時候側過身險險地閃了過去。幾箭落了空，蕭郎不滿地看了一眼蒙面箭手，一個輕躍，自己跳入了場中去攔截褚決。

有了褚決的帶動，四面八方的人朝著中間的昆侖鏡沖來。多半還沒有到達土臺周邊，便在中途廝殺起來，一時間沙塵飛舞，模糊了場上的人的視野。

看臺上的人們也瞇起眼，想看得更真切一些。

刀劍聲、吶喊聲、鈴聲、箭破空聲、火藥聲、冰刺聲……各種聲音傳來，最後這聲音漸漸小了下去，飛沙也慢慢落在地上。

看臺上的人們站了起來，都想看清楚再飛沙之中脫穎而出的人。

那沙塵飛舞的塵埃終於落定，場上卻有了不一樣的光景。

前一刻還是幹幹凈凈的場面，所有人圍繞著場子站在一邊，這一刻卻一地的傷患和死者，哀嚎遍地。

在土臺周圍，氣氛依舊緊張。

褚決一只手拿住昆侖鏡的一側，另一只手拿著劍架在軒轅奇的脖子上。軒轅奇也是一只手拿著昆侖鏡的一側，另一只手的劍架在對方的脖子上。

雙方僵持，誰也不肯讓誰。

而另一邊，安鰩跟蕭郎扭打在一起，蕭郎的手法狠歷狡猾，安鰩節節敗退。

那遠遠的箭手則不知道什麽時候雙膝跪地，雙手如同被人擰斷了一般垂落在側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前面幾個人爭來爭去。但是這蒙面射手卻扭頭看向了看臺這邊，準確地說，是看著單月沫這邊。

葉一鳴當下了然，單月沫用銀針打廢了這人的奇經八脈，也許從沙塵飛揚的那一剎那，這個人便再無攻擊之力。

離這群人不遠的地方，幾個修為較高的長者扭打在一團，渾身解數，使出各種陣法對戰。

“軒轅兄，你的小師妹可是很危險啊，不如松了手趕緊救她去吧。”褚決目光陳懇，似乎真是為了那安鰩著想而勸道。

“那褚決兄弟更要趕緊放手，好讓我有時間去救安鰩。”嘴上這麽說，軒轅奇心裏還是很著急，一雙眼睛一直盯著安鰩那邊，稍有風吹草動便要撲上去。

“爹，我們幫幫他們吧！”青蘿忍不住拉了拉青老怪的袖子。

“幫你的小情郎嗎？”青老怪笑道。

“爹，都什麽時候了，還開玩笑！”青蘿紅著一張臉，卻拿眼睛看著軒轅奇。

“哈哈哈，你這孩子真好懂。”青老怪一邊搔癢一邊說道，“幫肯定是要幫的，但是你的小情郎可不能幫，我還想看看他接下來怎麽應對呢。那叫安鰩的姑娘，我倒是可以幫上一幫。”

“謝謝爹！”青蘿聽見青老怪松了口，高興得跳起來。

青老怪微微一笑，從胡須裏撓啊撓，又從胳肢窩裏撓啊撓，終於撓出一顆烏黑的汙泥丸子放在手心，對準蕭郎一彈，那蕭郎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定在原處。他的劍還沒有落下，嘴巴還沒有合上，舉止看起來十分怪異。

安鰩還做出抵擋的姿勢，半天沒有見到攻勢落下來，奇怪地看了蕭郎一眼，又看了看一邊叫好的青蘿，當下明白了，便遠遠做了個感謝的動作。

看到這裏，軒轅奇松了一口氣，專心與這褚決對峙。

褚決也看見了蕭郎那邊的情形，臉上露出了悲憤的神色：“你與神醫谷的人是什麽時候認識的，竟然比之前還要提前。”

這話裏怎麽感覺有些古怪。

軒轅奇心想也許是褚決的表達問題，倒也沒有再細想，反而問道：“神醫谷？”

看軒轅奇的樣子，褚決心下了然，青老怪還沒有告訴他真實的身份。但是青老怪為什麽會在這裏出手？

他疑惑地看去，看見青蘿羞澀的面孔，心裏一震，這個時候青蘿就已經喜歡軒轅奇了？

神醫谷明明是在珍品廟會第一次出場，而一出場他自己便過去特意結交，沒想到還是被軒轅奇搶了先，這真是更改不了的命運嗎。

我不信！

這不是你的故事，這將是我的故事！

褚決咬了咬牙，二話不說便將手中的劍向軒轅奇砍去，軒轅奇沒有預料到褚決突然之間動了殺機，側身一閃，也只是避過了要害，脖子上仍是被這一劍割破，流出鮮紅的血液。

於此同時，褚決松開了昆侖鏡的手，似乎已經將目標轉向了軒轅奇。軒轅奇剛剛一閃身，褚決就如同一條蛇一樣纏繞而上，緊緊逼近。一劍擊出，一劍來擋，褚決再刺一劍，軒轅奇側身閃過，沒想到這一劍是虛的，後面一掌才是真的。褚決用手掌夾著數枚毒針拍在他的背上，毒針沒入軒轅奇的身體，軒轅奇當即痛苦難耐，吐出一大口血來。

然而，即便軒轅奇吐了血，褚決的攻勢都沒有慢下來，那粹了毒的劍眼看貫穿了他的胸口！

“二師兄！”

“軒轅大哥！”

場上的安鰩和青蘿大喊，場外的單月沫手中銀光乍現，在土臺旁邊的褚決將劍抽出挽了幾個劍花，便將那銀針錚錚擋了下來。

軒轅奇胸口血流如註，將要重重倒在地上的時候，前一刻還在場上最邊緣的青老怪，後一刻便來到軒轅奇身邊，快手點了止血的穴位，將軒轅奇扛在肩上離了場地。

“你要帶他去哪裏！”安鰩趕緊跟上。

單月沫再也坐不住了，匆匆離開看臺，追著而去。

麻煩的人解決了，這下子昆侖鏡終於是自己的了。

褚決伸手正要去拿昆侖鏡，卻發現土臺之上早已經沒有了昆侖鏡的影子。

在哪裏？

是誰？

誰拿走了它！

褚決氣急敗壞地朝著四周看去，那邊的長老還在血戰，那邊的蕭郎還在定住，那些軒轅奇帶來的人早就離場……等等，那抹匆匆向白衣人跑去的灰色的身影是誰？

褚決趕緊提劍來追，然而中途突然沙塵大作擋住了他的視線，沙塵之中有股甜香，不細心的話還察覺不到這股奇異的香氣。

糟糕，有毒！

褚決趕緊捂住口鼻，然而剛剛吸進去的一絲氣息早就周轉了他的全身，這毒竟然如此霸道，只是一絲便已經起了作用。好在他察覺及時，僅僅是虎口處有些發麻，但在這個時候卻壞了大事。

褚決只能靠直覺追過去，然而捂住口鼻的他心思被這毒素和沙塵吸引，沒有註意到腳邊有幾顆黑色的藥丸。

砰——

砰！砰！砰！砰！

藥丸依次爆炸，褚決的面前頓時升起一團火光，那爆炸的沖擊力將他沖的飛了出去，落在土臺邊上。

嚶——

他的左耳發出刺耳的轟鳴，褚決伸手拭去，發現耳朵上被爆炸波及，從耳蝸裏流出血來。

葉、一、鳴！

他一只手捶打在地上，仍是不死心般將劍朝著白衣人方向射去。

咻——

飛劍入墻，與葉一鳴擦肩而過。

他拍了拍驚嚇未定的胸口，趕緊將手中的昆侖鏡交給了面前的白衣人。

咚！咚！咚！

那震耳欲聾的鼓聲敲響，示意著寶藏已有得主，場內停手。

白衣人拿著昆侖鏡，卻一直看著葉一鳴。盡管那厚重的紗巾遮擋了白衣人的眼睛，但是葉一鳴還是覺得那犀利的眼神從紗巾後面傳出來。

葉一鳴開始回想自己剛剛是否有犯規的現象，沙塵落定的時候他便潛入了場上，匍匐在一側偽裝成傷患伺機而動。他本來不想出手，卻沒想到褚決竟然這麽快下了殺手。

軒轅奇是主角就算是重傷也死不了，反而會因禍得福，加上他在軒轅奇身上留了標記——一種幾乎沒有味道的香味，可以憑借手中的小毛蟲找到軒轅奇的方向，因此他並不擔心。

但是昆侖鏡怎麽可以落入他人之手。

葉一鳴當機立斷，在褚決對付軒轅奇的時候便悄悄靠近，將昆侖鏡納入手中，轉身朝著白衣人的地方奔去。一邊跑他一邊不忘在地上放幾顆爆火丸和流沙彈，為了以防褚決追來，專門挑了加過麻氣的流沙彈。

麻氣沒有毒，只會一時麻痹常人的神經，但是發作極快，應該可以拖住褚決的動作。

仔細想了想，沒有哪裏犯規的地方，葉一鳴便擡起頭看著這個白衣人，等待宣判。

“歸你了。”白衣人收回了目光，將昆侖鏡遞給了他。

葉一鳴趕緊放入空間戒指之中，生怕場上有人反應過來要殺他奪寶一般，趕緊追著軒轅奇離開的方向跑去。

白衣人站在原地，看著這抹灰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，對著空氣說道：“事情有變。”

解決異數。

空氣裏傳來一個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。

“是。”白衣人走下了場中，朝著褚決走去。

這異數是你嗎？

不管是不是你，你確實引發了異變。

白衣人走到了褚決面前，褚決站起來，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白衣人。

白衣人什麽話都沒有說，他卻覺得這個人已經將他由內到外審視了一遍，似乎連靈魂都要被抽離出來。

“月山派，褚決。”白衣人開口。

褚決卻臉色微變，這人從哪裏知道自己的名字？

“跟我走。”白衣人在褚決手中畫了一個圈，褚決便如同被上了枷鎖一般，盡管做出了掙紮的動作，卻絲毫不能從場上逃去，只能跟著白衣人離去。

沒有人發現，褚決原本驚異的眼神變得空洞迷茫。

——

軒轅奇一只手按在昆侖鏡上，另一只手握著妖劍架在褚決的脖子上。

這個人修為比自己高，不得大意。

然而安鰩在一邊苦戰，蕭郎的攻勢很猛烈，連番的襲擊讓安鰩漸漸難以招架。軒轅奇擔憂地看著安鰩，緊緊盯著兩邊的情況。

長戰不利，必須得速戰速決。

他的臉色微變，手中的妖劍似乎回應他的心聲嗡嗡地發出聲響，那豐城的一幕再現，妖劍身上泛出紅光，源源不斷的力量從妖劍傳到軒轅奇的手上。他催動著靈力，挽出幾個劍花連連向褚決逼去。

褚決閉閃不及，一時間身上被劍氣傷了多處，只得松開按住昆侖鏡的手。

有空隙！

軒轅奇一把搶先將昆侖鏡奪過來，卻不再追趕褚決反而一轉身朝著安鰩的方向沖去。

錚——

蕭郎吃驚地看著半路殺出來的這個人，及時地擋下了自己手中的劍，將安鰩護在自己的懷裏。然而這吃驚卻沒有來得及多停留一會兒，軒轅奇便發動了急攻，反而打得蕭郎節節敗退。眼看著軒轅奇的殺招就要落下來，蕭郎趕緊向後一躍，留出足夠的安全距離。然而等他再看向軒轅奇的時候，卻發現軒轅奇一手拿著昆侖鏡，一手帶著安鰩向白衣人所在土臺飛去。

——《大劍門·卷一》節選

23、註意！拇指姑娘出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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